再见清明时
又是一年清明时。细雨飘落,缠绵如丝;杏花飘香,鹅黄嫩绿。带着对故乡的思念与亲人的牵挂,再次踏上了那条熟悉的弯曲小路。
没有近乡情更怯的遗憾,更没无处话凄凉的哀伤,只因清明节回家,多少有点淡淡的喜悦和忧伤。
一纸烟火,遥寄天堂;千里孤坟,隔空感念;一抔黄土,音容宛在。山地,缓坡,时时都有跪拜祭祖的躬影和哭声。虽是悲伤的故事,却也为温馨的场景,是一样历经沧桑的感怀,一种敬畏活着的情怀。
是啊,清明节,既有数不尽的离愁别绪,又有赞不完的草长莺飞。一边是伤口开裂,一边是春和景明。就像一对矛盾体,演绎着造化给予人类的智慧与和谐,简单而朴素,热切而守真。或许,真正的人生,也应如这清明时节的风格,不是快乐得有滋有味,而是和睦得有声有色。
于是乎,弹一指清风,捻一缕炊烟,飏一漪春水,掬一捧乡土,剪一尾薅草,裹起来,合成一味治愈思乡病的良方,轻轻地,轻轻地贴在胸口,心安又理得。
这时,踏进故乡,就如走进了母亲温暖的怀抱,一切都是新的,一切都是旧的。尽管村容苍老,庄貌蹩脚,却怎么都影响不了一个旅人归家后情深深意濛濛的流露。
那熟悉的山水,草木,麦场,林荫,牛厩,学校,爱讲《水浒》《三国》的张大爷家的圪棱,是那样的温暖亲切,仿佛我从未涉足过的人间烟火,海市蜃楼。
而那一坡小学时栽植的柏树,已然成林,深绿的,装点着村庄的生机,恰似一对对整装待发的士兵。村东窊里的杏花正开得艳,满树满树的花,你拥我挤,你追我赶,妖娆,馨香,绽放着不一样的精彩,胜如丹青妙笔万里生辉。
遥望深情,乡魂萦绕,此刻都成了踏实的虚无;清香米酒,黏性土豆,此刻又成了真实的梦境。而最爱的,是那雨后的缕缕炊烟,袅袅娜娜,带着饭香,升腾,扩散,久久盘旋在心间。故乡就是这么实实在在,以她最敞亮的胸襟迎接我的归来。
“清明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。借问酒家何处有?牧童遥指杏花村”。瞬间想起了这首诗,也是清明,也属游子,细雨洒花,柳色如烟,急赶归家,却魂断他乡。一位游子的羁旅情怀,碎了千年之后的我,你,他。
或许,在我们心中,故乡,是一首悠扬的的歌——母亲唤我们吃晚饭的余音;是一曲不朽的旋律——父老乡亲把盏交错的呼喊;是一腔深深的眷恋,——骨肉相连的乡土气息。
其实,不是清明惹人恼。而是生活中的某种情感,只有经历过,才会悟得个中之理。想起来会痛,存起来也会痛,无论遗忘还是收藏,都是没有勇气触摸的痂。
美不美,家乡水,亲不亲,故乡人。无论走多远,无论在何处,几多芳草青,几度夕阳红,却一直深念着故乡的小路,山泉,野菜,缺月,小花狗。
再见清明时,杨柳依依,花香漫地,我是故乡的云,半在江湖里,她底上空游。
文字:刘平
编辑:郝思云